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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
「早,起来了啊。」
以前那句熟悉的「小屁孩昨晚睡得好不好」的日常脚本终究没能在今天完整
加载出来。
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接着目光就迅速逃回到身前那壶咖啡上,仿佛里面正
直播着宇宙大爆炸的开端。
「胳膊……还疼吗?」
小姨讲出口的字句很轻,却是没有再回头看我。
「好多了。」
随后负责留存我们聊天记录的服务器就歇菜了,一时间只剩下咖啡壶「咕嘟
嘟」的系统运行音,沉闷地填充着这片缄默。
「那个。」我清了清嗓子,试图重启一下程序,「昨晚的饭……」
「我吃了。」
她打断我的速度快得好似按下了暂停键,语气干脆利落。
「半夜饿了,自己热了吃的。」
她说完端起咖啡杯,立刻贴着对面墙边绕了个大圈,从头至尾都维持着一个
绝对安全的物理距离。全程低着头,仿佛我是那只她绝不想在草丛里遇到的宝可
梦,多看一眼就会触发对话或强制对战。
结论很简单:她在躲我。
我看着她如同归巢的鸟一样消失在客厅方向,这才收回黏在后面的眼睛,转
而落在沥水槽里。
那里静静躺着一只碗。
一只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空碗。
……
清晨的破冰尝试无疾而终。
屋里的空气又变得黏糊糊的,宛若一锅熬过头的糖浆,闷得人难受。
我随手往嘴里塞了两片面包,灌了口水咽下去,重新坐回电脑前。
七点五十。
用来上课的e学通已经挂在了前台。
我没把门关死,留了道缝。耳朵竖着,捕捉起客厅里的每一丝动静。小姨坐
在阳台,刻意把手机外放的音量调得很大。她搬出那些冷冰冰的社会新闻,跟砖
块一样砸在我们中间,垒起一堵堵高墙。
就在我的大脑快要进入待机模式的时候,客厅里突然炸响了一级警报。
「o-only you——!」
是大话西游里罗家英那首啰嗦到死的金曲,魔性的男声拉得又长又飘,
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念起他的「紧箍咒」。
这是小姨专门为我妈设置的来电铃声。
小姨「啊」了一声,短促得好似被高压电棍当胸捅了一下。
我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贴到门边,从那道缝隙里往外看。她拿着手机从
吊椅上跳下来,光着脚在地板上原地转了两圈,活像个程序错乱的机器人,四肢
都不协调了。
随即她跑过来,几步就冲到我面前,压低的声音里满是系统崩溃后的恐慌:
「你妈!是你妈!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之前又不是没打过,接呗。」
不然呢?还能挂了不成?
「接什么接!」小姨瞪着我,左手食指快要戳到自己脸上,声音都要劈叉了,
「你看我这鬼样子!黑眼圈比眼睛都大!我姐看了不得把我当犯人审?她肯定要
问东问西!」
她是真的慌了。
这个游刃有余、把我拿捏了一个多月的女人,竟被她亲姐一个视频电话就吓
得清空了装备和buff,直接打回了新手村。
「你快接!」她不由分说就把手机硬塞进我手里,那玩意儿震得跟个定时炸
弹似的。「你接!就说我……我在厕所!」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经化作一道残影,嗖地闪进自己房间。
我低头瞅着手里这块烫手山芋,认命地按下了接听。
下一秒,老妈的脸就以全屏模式弹了出来,连睫毛都数得一清二楚。
「喂?舟舟!怎么这么久才接?你小姨呢?」
「早啊妈。」我面不改色地扯谎,「小姨她正上厕所呢,刚进去。」
「这么巧?」我妈眯起眼,那双和小姨有七分像的眼睛狐疑地在我身后的房
间背景上扫来扫去,「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又熬夜打游戏了?你小姨没管你?」
「没有,怎么会,不可能!」
面对送命题,我赶紧否认三连。
「管了。她管得可严了。」
我把手机摄像头掉了个个儿,对准那台亮着网课界面的电脑:「您看,我这
不正准备上课呢。」
「那就好。」我妈的语气总算缓和下来,「可得听你小姨的话。她一个人不
容易,你别总给她添乱……」
得,又开始了。
那套听了八百遍的车轱辘话准时上线,磨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就在这时,我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小姨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她已经完成了紧急换装——身上还是那件海绵宝宝睡衣,头发随便抓成个丸
子。重点是那张脸,像是刚入行的程序员仓促间打上的修复补丁,bug频出。厚重
的粉底明显是为了遮黑眼圈,可扑得太急,色号都没抹匀,眼窝下面两块突兀的
白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她在拼命朝我使眼色。嘴唇一张一合,没出声,但我看清了那两个字:「客
厅。」
接着她那根手指就开始狂戳客厅沙发的方向,频率快得似乎在打摩斯电码。
这套指令我秒懂。
在我这间狗窝里演戏,剧本根本对不上。就床上那堆成山的被子,怎么看都
不像「被照顾得很好」的样子。
客厅,才应该是我们俩的舞台。
我立刻把脸重新对准摄像头:「妈,等一下,我这椅子坐得腰疼,我去客厅
沙发上跟您说。」
我一边维持着画面的稳定,一边举着手机站起身,完成了这场战略转移。我
妈在屏幕那头「哦哦」了两声,背景音里还在继续念叨她那些关于「坐姿」的圣
经。
几乎就在我屁股挨上沙发的同一秒,小姨也「闪现」了出来。她像个走位精
准的专业演员,完美地卡在我摄像头的死角就位,然后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心领神会,把镜头转了过去。
「妈,她出来了。」
「姐!」
小姨的声线瞬间切换成甜美频道,把「妹妹」的懂事人设加载得满满当当。
「干嘛呀,一大早就查岗?我刚从洗手间出来。」
「我查你什么岗!」我妈的嗓门也扬了起来,「我是怕舟舟不听话!他怎么
样,课上得认真吗?」
「好着呢!乖得很!」小姨一边对着屏幕对面的姐姐全力输出演技,一边跟
个螃蟹似的不动声色横到我旁边,压着嗓子用只有我能听见的气音儿问:「没露
馅吧?」
我回了两个字:「放心。」
她为了在镜头前把那套「我们关系很好」的戏码演足,屁股在沙发垫上不安
分地蹭了蹭,整个身子又往我这边挪了一点。
紧接着,弹软结实的大腿毫无预警地贴了上来。这层薄薄的棉布几乎感觉不
到它的存在,温热的体温没有丝毫损耗地渡到我的皮肤上。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清
晰的触感,她腿侧的肌肉在相贴时微微下陷,盈润的肌理如膏脂般微微变形。扎
实的紧弹与柔腻的软嫩相互交织,仿佛要连我的皮肤也要被一同融化。
直到她的膝盖轻轻碰上了我的。
霎那间,我们俩像是被一万伏的高压电并排击中,猛地向两边弹开,动作同
步率高得能去环太平洋里开机甲了。
完了。
这个灾难级的穿帮镜头,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尴尬的味道。
「你们俩干嘛呢?」
屏幕那头,我妈把脸又怼近了几分,像素点被撑得颗粒分明,如同锁定了异
常热源的雷达。
「没!」
「没事!」
我俩异口同声,喊出来的音调却一个高一个低,像两只被同时踩了尾巴的耗
子。
我甚至感觉屁股底下的沙发垫都跟着震了震。
小姨的反应快得惊人,她猛然抓过一个抱枕搂在胸前,强笑着解释:「姐,
这屋里空调开太足了,我有点冷,打了个哆嗦。」
我妈「哦」了一声,居然就信了这种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去的蹩脚借口。
又扯了几句「菜够不够吃」「什么时候解封」的闲话之后,她终于大发慈悲
地挂了电话。
我妈那张脸刚从屏幕上消失,客厅里的空气一下就又变得紧张起来。
那股被强行压下去的糟糕氛围加倍地倒灌了回来,把氧气都挤走了。
刚才还在镜头前扮演「亲密战友」的两个人,如今隔着半米的距离,谁也不
吭声,好似两块被强行按在一起却又互相排斥的磁铁。
「那个……」小姨先站了起来。她那双刚在视频里还笑得挺欢的眼睛这会儿
跟装了什么自动回避系统似的,精准地绕开我的脸,紧紧盯着地板上的纹路:
「……谢了。」
「谢什么?」
「谢你……没穿帮。」
她说完,转身就想往阳台溜。那把吊椅就是她的安全区,是她的乌龟壳。
「小姨。」
我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但没回头,拉直的后脖颈线条倔得有如一根钢筋。
「昨晚的饭。」我看着她的背影,平淡地补上了最后一刀,「你不是说不饿
吗?」
她的后背肉眼可见地抽紧了。
没有回答。
她逃也似地缩回吊椅里,抓起手机,点亮屏幕。
那块小小的发光玻璃就是她给自己重新上的一道锁。
我看着小姨那个蜷成一团影子,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