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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子都快掉人家胸上了吧?」
我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体面,瞬间被她这句话拆了个稀碎。一股热血直冲天
灵盖,脸上火辣辣的,羞耻与狼狈狠狠地绞在一处。
「那你呢?」
我盯着她,声调也跟着降了下去:
「光知道点火,不知道灭火……」
她轻轻「哦?」了一声,眉梢微挑。那神情淡得就像我说的不过是晚饭吃什
么。
被我强行压了一路的火气与憋屈,顿时找到了宣泄的缺口。
「明明是你先惹我的!」我的声音陡然拔高,「亲完就跑,把我一个人晾在
那儿……胀得发痛你也不管!」
那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被我用最粗暴、最不体面的方式彻底捅穿。
小姨的目光有了一丝波动。
但那点微光只闪烁了零点几秒,便重新隐没于那片令我无计可施的从容之后。
她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空空荡荡,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好似看了一出
排练很久的戏,而我终于念出了那句她等了半天的关键台词。
「所以呢?」
简单的三个字,却掐断了我所有后续的控诉。
小姨缓缓起身,整个屋子的空间随之向内坍缩,光线和声音尽数向她收拢,
凝聚成唯一的焦点。
「哒、哒。」
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阴影随着她的逼近逐渐延伸,直到将我完全吞没。
小姨的食指轻轻点在我的心口上。
「想让我管?」
不等我回答,指尖又在我胸口若即若离地画了个圈。
「勇气,可不是耍性子。」
「门虽然敲开了……」她声线轻柔,却字字清晰,「可路,还得一步一步走。」
「不是吗?」
话音落下,她收回那根烫人的手指,转身步入厨房,把我独自留在原地。
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体内的火还在烧,燎得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而脑海中所有纷杂的念头在此时都被碾碎抚平,最终凝结为两个字——
耐心。
第七章:失败者
我开始强迫自己扮演一个安分守己的高三牲。
这间屋子里,从此只剩下两种声音:鼠标清脆的点击,和键盘沉闷的敲击。
耐心这东西就是银行里的存款,你得先有,才能谈得上花。而我那点可怜的
储蓄,早就在两天前那个混乱的吻里被一次性提空,当场宣告破产。
现在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揣着一张自欺欺人的空头支票,死撑着富可敌国的
场面。
我把所有醒着的时间,都拿去填喂线上课程那根永远也拉不满的进度条。我
逼着双眼去盯屏幕里那些扭曲的几何图形,去啃那些干巴巴的化学公式,妄图用
这些纯粹由逻辑构成的冰冷镣铐,去锁住身体里那头因为尝过一点甜头而发了疯
的野兽。
厨房是我的禁区,小姨的那扇屋门也是我在小地图上用红色骷髅头标出来的
死亡地带。更开始默算她进出卫生间的行动规律,唯一的目的,就是确保我俩之
间连一次意外的擦肩都不会发生。
世界被急剧压缩,最终只剩下书桌前的一亩三分地。
我就像个想靠念经来戒色的年轻和尚,可经文里的每一个字符,到了脑子里
都会自动拼凑成菩萨的裸体。
浑身上下的感官早已脱离掌控,化作一群叛逆的家贼,贪婪地捕捉着这个房
间里关于她的任何一丝信息。
地板被踩下时那声熟悉的呻吟,是在告诉我,那两条又长又匀称的腿正带着
她正走向阳台。冰箱压缩机启动时那阵沉闷的共振,能让我直接想象出她探身去
拿冰镇可乐时,被睡衣绷紧的背脊线条。我甚至能通过空气中那股时浓时淡的气
味分子,准确地分辨出那是她刚出浴时氤氲的皂香,还是涂抹身体乳后贴肤的甜
腻。
所谓的耐心,不过是一种近乎变态的观察。
如同潜伏在草丛的狙击手,用十字准星死死锁定着那个在林间空地上漫步的
目标,呼吸可闻,心跳在耳,却被一道死命令钉在原地,不准开枪。
而小姨就是那个握着对讲机,冷冰冰下达命令的指挥官。
她对我这种「安分」的状态似乎相当受用。
当一整日的时光被淹没在无尽的书山题海里,她就会在晚餐时,用公筷夹起
那块烧得最透、闪着琥珀油光的红烧肉,使其稳稳降落在我的碗中,嘴角勾起一
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又或者,在我难得起身去客厅倒水时,她会靠在沙发上,看似不经意地伸一
个绵长的懒腰。这时宽大的睡衣就会短暂地被光影俘获,贴附而下。从腰窝的微
凹到臀线的微弧,被斜射入户的太阳勾描得毫厘毕现,宛若神祇以光为笔,在凡
俗布料内藏下一段足以让僧侣质疑起经义的起伏。
这个周末的晚上,小姨大概是觉得前戏已经铺得足够长了。
「喂,舟舟。」
她晃了晃手里的joycon,对我挑了挑眉。
「脑子快烧成浆糊了吧?你这switch上面灰都落了一层,要不要来两局马车?」
我抬起头。客厅的灯光把她的脸劈成两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那双眼睛
就在阴影里亮得惊人,像是逮着耗子的野猫。
「赌什么?」我尽量让声线和表情一样,维持在快要拉断的水平线上。
「三局两胜。」她的嘴角开始上扬,扯出一个我既熟悉又警惕的弧度,「你
要是赢了,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任何问题。」
「要是我赢了嘛……」
她把调子拖得又长又黏,仿佛化掉的糖稀:
「我的奖品,自然是我说了算。」
我心里门儿清,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平等条约。
但那个「任何问题」的许诺,就如同是沙漠旅人眼中的海市蜃楼。明知是虚
妄,是陷阱,可身体却已被本能驱使,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
「好。」
电视屏幕一亮,马里奥赛车那没心没肺的欢快音乐瞬间填满了客厅的每一寸
缝隙。我俩并肩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膝盖几乎要碰到一起,就像两个即将进入
角斗场的对手,在等待闸门升起。
第一局是我赢了,赢得干净利落。
路易吉的卡丁车在我的指下一路狂吃金币,把那堆电脑甩得连尾气都吃不着。
冲过终点线时,看着屏幕上扬起的虚拟烟尘,我感觉这两天积在胸口的那股恶气
终于吐出来了一小口。
我挑衅地斜了小姨一眼,她却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就跟刚刚输的根本不是
她似的。
第二局,她认真了。
我这才明白刚才那局她根本就是在逗狗。她的耀西在每一个弯道都甩出了完
美的漂移,那种贴着内线极限过弯的轨迹,看得我手心直冒冷汗。我就这么眼睁
睁看着她从第八名一路杀到第二,然后如狗皮膏药一般,死死地黏在我的车屁股
后面。
终点线前,那颗她捏了半圈的红乌龟壳精准地砸中了我的后脑勺。
我的卡丁车在空中绝望地打着旋,而她那只绿色的大头乌龟从我旁边飞快地
滑了过去。
小姨对我露出一个「你还嫩了点」的笑。
决胜局。
我从没有这么专注过。过去几天所有的焦灼、憋闷,以及无法宣之于口的欲
望,全被我灌进了那根死按着加速键的指头里。
我一路领跑。
最后一圈,最后一个弯道。
我死守内线,油门焊死。
胜利就在眼前,我几乎能尝到它的味道。那个准备了很久的问题已经顶到了
我的舌尖,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
屏幕上的画面,连同那激昂的背景音乐一起戛然而止。
她按下了暂停键。
「怎么了?」我下意识地问,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造反,肾上腺素几乎要从
嘴里喷出来。
小姨没说话。
只是侧过身,将那张挂着浅笑的脸又朝我挤过来半分。好像是在品尝,品尝
我的急切,我的专注,以及那被她中断的胜利希望。接着她手里的joy-con仿佛
没拿稳一般,从她微张的掌心滑了下去,不轻不重地砸在了我的大腿外侧。
那只是一块冰冷的塑料。
可当它触上皮肤的一瞬,却宛如收起利爪的母猫,用温软的肉垫柔和地踏中
了心口。
「嗡——」
脑海里似有一根弦被悄然拨响。全身的血液听到了上方传来的冲锋号角,不
顾一切地倒灌而下。意识被彻底架空,身体的统帅权被那根因为一个触碰而站直
的家伙夺走了。
星星之火自此燎原。方才还贯注于赛道的万千心神,此时竟争先恐后地扑向
了那一处被砸中的地方。
这感觉太过陌生,也太过汹涌。以至于在她重新按下开始键时,我只能做个
灵魂出窍的看客,看着电视里那个戴着绿帽子的水管工,因为我僵硬的手指而直
愣愣地一头撞上了防护墙。
而她那只该死的耀西,则摇摇晃晃地从我身边溜过,轻松地撞破了终点。
winner:yoshi!
欢快的胜利音乐如今听起来却是羞辱我的警报。
小姨放下手柄,眼睛在那个原地打转的路易吉身上停了两秒,然后才慢悠悠
地转向我这具僵死在地毯上的躯壳。
「赛车嘛,讲究的就是一个专注。」
她顿了顿,目光在我烧得发烫的脸上刮了一下,随即缓缓下移,又落到我那
不争气的裤裆上。
「任何一点小小的干扰,」她刻意拉长了这几个字,「都能让你输掉一切。」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手柄从我汗湿的手心滑了下去,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不甘、羞耻,以及对那个完全未知的「奖品」的恐惧与期待,统统烧成一锅
沸腾的开水,在我的胸腔里翻涌不停。
我输掉的,远不止一场游戏。
或许,连同这副身体的控制权也一并赔了进去。
小姨拍了拍身边的沙发,那声音明明很轻,却好似衙门里拍响的惊堂木,骇
得我这阶下囚一激灵。
「过来坐好。」
我机械地起身走了过去。
「现在,是领奖时间。」
她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
「你以为耐心是什么?」小姨忽然问我,「是把自己关起来,不看不听,假
装当个六根清净的和尚?」
她摇摇头,那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自顾自地说了答案。
「错了。」
话音刚落,她抬起手,指尖勾住脑后的发圈,轻轻一扯。那头刚洗过没多久
的黑发便如挣脱了束缚的瀑布一般洒了下来,正好披散在她肩上。果木与花草混
和的洗发水香气霎时引爆,侵占了我们之间全部的空气。
「闻到了吗?」
小姨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我的眼睛,语气又轻又慢:
「记住这个味道。」
那条长腿顺势横了过来,赤裸的脚踝直接搭在了茶几边缘。她的脚趾形状很
漂亮,圆润而精致,甲片上面涂着一层干净的裸色,在客厅的暖黄色的灯光底下
泛着一层温润的玉泽。
「看着它,」她命令道,「不准移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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