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门当卧底】第十五章、第十六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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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管事喉结剧烈滚动,硬生生将那几乎脱口而出的表功之词狠
狠咽回!
他那几乎要溢出的笑容顷刻间便换作一派沉痛愤慨之色,顺势对着宗铭深深
一躬。再抬头时,只见他已是眉宇紧蹙,每一字都咬得极重,却又巧妙地避开了
实处:
「此子……此子所言,句句皆道出了属下目睹宗门败类时的椎心之痛与激愤
之情!属下一时情急,失了分寸,请执事责罚!」
「刘锦源。」
宗铭威严如山,沉沉压在刘管事的身上,恰如其分地截断了他即将倾泻而出
的谄媚与狡辩。
「你这下属,倒是个会讲故事的。」
只这轻飘飘一句,就让刘管事脸上那副精心雕琢的表情瞬时僵死,生生冻在
原处。一旁始终低着头的余幸,更是后背一凉,细密的冷汗刹那间便浸透了内衫。
宗铭声调舒缓,讲出的话却如重锤,精准砸入刘管事心口:
「按他所言,你苦心布局,意在肃清门户、匡扶宗门。那我问你——」
「既已人赃并获,为何不按门规将其锁拿,交由我刑法堂审理?反而要亲自
动手,行此……」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灭口的雷霆手段?」
说到最后一句时,宗铭的眼中迸出寒光,直刺刘管事:
「你究竟是想整肃风气?」
「还是掩盖某些不便让我刑法堂知晓的东西?」
四下寂静无声,只余刘管事粗重而惊乱的喘息,撕扯着凝滞的空气。
就在这时,一名未被封口的跟班似乎被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彻底逼垮。他猛地
向前一扑,额头结结实实砸在冷硬的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一边磕着头,
一边尖声说道:
「宗执事!宗执事明鉴啊!我们偷丹药,我们认,我们都认了!」
哭喊中满是绝望与惊惧:
「可那赤阳花……那赤阳花真不是我们弄毁的!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
不敢一下毁掉那么多灵植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哭嚎声好似开了个口子,另一个跟班也崩溃地嚷叫起来:「是啊执事!我
们冤枉啊!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宗铭的视线缓缓掠过已是满面狼藉的几名跟班,最终定格在张虎脸上。
他并未立刻解开张虎的禁制,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对方,足有两息
这两息之间,张虎眼中翻滚的恐惧、暴怒与滔天的不甘,已如地火奔涌,沸
腾至极致,几欲破眶而出!
然后,宗铭才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手指。
张虎只觉得喉间一松,那无形的束缚倏忽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的手下,似乎有不少冤屈要诉。」
宗铭的声线像深潭静水,半点波动也无:
「张虎,你有什么想说的?」
张虎闻言,竟发出一阵癫狂的惨笑。那笑声干涩刺耳,裹挟着无尽的怨毒和
破罐破摔后的嘲弄。
「哈哈哈……刘锦源!我的刘大管事!事到如今,你还在装你妈的正人君子!」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颈侧青筋虬结,猛地挣起头来,一双赤目死死定在宗铭
脸上,话语急促却又讲得分明:
「宗执事!弟子认罪!私闯丹库,人赃并获,我张虎抵赖不了,甘受刑法堂
一切惩处!挖矿服役,我认了!」
他话锋一转,拼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抬起手臂,直直指向面带惨色的刘管事:
「但我不能再替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顶罪了!他刚才要杀我们灭口,执
事您亲眼所见!若非您出手,我们早已是四具尸体!他现在能杀我,将来就能用
同样的法子弄死其他知情人!」
张虎胸膛剧烈起伏,眼底暴起一抹厉色,咆哮道:
「倒卖资源?那只是他捞钱的勾当之一!我屋里东墙第三块砖下藏着一枚玉
简!里面不仅记了他每次收我们孝敬的账,还有他这些年克扣外门弟子份例、虚
报采购数目、勾结经手人的具体时间、数目和名字!」
「那枚玉简是我偷偷留下的后手!就怕有朝一日死得不明不白!现在,我把
它献给执事大人!」
他吐出的每个字,都似从牙关深处狠狠碾磨而出:
「求执事明鉴!我张虎是烂人,我认栽认罚!但我只求死在明正典刑之下,
而不是烂在这种脏手的私下灭口里!」
宗铭的目光缓缓划过面无人色的刘管事、形同癫狂的张虎,最终停在始终低
眉垂眼的余幸身上。
那深不见底的视线不着痕迹地顿了一刹,连旁的人都未曾留意。
随即他转头对准刘管事,语气蓦地沉了下去:
「刘锦源,你指使下属监视同门、布局陷害、窃取宗门资源,更欲当众杀人
灭口,罪加一等!」
宗铭不再多言,高声喝道:「孟青!」
「弟子在!」
「将刘锦源、张虎一干人等,全部拿下,押回刑法堂候审!」
「是!」
他转向垂首而立的余幸,措辞简扼,却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你也随行,
还有些细节需问你。」
「是。」余幸低声应道,依旧是那副谦恭的模样。
他垂着头跟在执法弟子身后,像极了那些被刑法堂传唤的杂役,每一步都带
着藏不住的虚浮,仿似真被吓得魂不守舍。
夜风忽然卷过,带来远处山林的潮气,也将此间浓重的硝烟味悄然吹散。
几道「明光符」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光芒先变得黯淡,继而摇曳,接着便
发出「噗」地一声轻响,像燃尽的烛芯般熄灭。符纸蜷缩焦枯,化作几撮灰白的
纸灰,轻飘飘落在满是尘埃的地上。
黑暗重新温柔地笼罩下来,吞没了方才的一切剑拔弩张。
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只有那被余波震出的裂痕,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灵力震荡,还在无声地诉说
着——
本局终。
第十六章
刑法堂深处,藏着一间雅致的静室。
室内不见刀兵,也无卷宗堆积,唯有一副色泽古朴的茶具静陈在案上。旁侧
一只小铜炉,炉心一截安神香静静燃着,逸出几缕清冽的烟气。沸水冲入茶壶,
白汽腾起时,裹着茶叶的微涩暖意。
这本该是个令人宁神静气的地方。
余幸却觉得,相比于外间那充斥刑具与血腥的审讯室,这里的压抑还要更胜
百倍。
孟青将他带到此处后便躬身退去,厚重的室门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
宗铭并未抬眼看他,也未出声赐座。这位刑法堂内手握重权的人物,此刻正
正垂眸专注于手中的茶具。
烫杯、纳茶、冲点、刮沫……每一步都带着茶道的规整,却被他做得从容写
意,连指尖的起落都似有韵律。待行至「云手分茗」,手臂轻展如拂云;而「灵
枢注盏」时,茶汤则细如银线。
在这最要精微力道与澄澈心神的环节里,室内静到了极致。一时间,唯有茶
水轻响,雾气氤氲。仿佛天地都缩成这一方茶台,只剩他与杯中那汪清茶,再无
旁物。
余幸垂首静立,将气息压得极轻,连胸口的起伏都放得缓,可心神却像被手
攥着一般紧绷如弦。后颈渗出的汗意带着凉意,顺着皮肤爬向发根,痒得细微,
却不敢抬手去擦。
他知道,这在寂静中蔓延的沉默,本身便是一种无声的威压。
直至第一道茶汤被宗铭从容淋在茶宠之上,他方才抬起头,将目光转向余幸,
略一颔首示意他近前。
他没有开口,只是将第二道的金黄茶汤徐徐注入余幸面前那只白玉茶杯中。
等到这一切做完,宗铭才端起自己那杯茶,眼皮都没抬,语气平淡得如同闲
话家常,开口先唤了声:
「余幸。」
「下午你才被刘锦源轰出房门,转眼便『恰好』撞见我麾下的执法弟子。」
「随后又把张虎他们的事说得条理分明,甚至连刘锦源会亲至,都敢『大胆
揣度』。」
他缓缓抬眼,目光平静,却似能照见所有隐秘。
「凭你这几句推测,便让我刑法堂弟子依律上报至我面前。只凭这点手段,
便将一位外门管事和几名练气弟子逼上了绝路。」
宗铭说着,将茶杯凑到唇边,轻轻吹散杯口的热气。就在白雾袅袅散到只剩
一缕的刹那,他淡声开口:
「这一局,你布得……可谓借力打力,分毫无差。」
寒意猛地攥住余幸的脊椎,顺着骨缝往下钻。先前还带着体温的细汗,这会
儿凉透了,紧糊在衣背上。
他心知肚明,自己所有关于「无辜」与「巧合」的伪装,在这位执事眼中早
已被扯得粉碎。
他没有辩解,只是深深一躬,声音低哑:「弟子不敢。」
「坐吧。」
余幸依言坐下,却只敢坐半个凳子,腰背挺得笔直。
宗铭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终于开始了真正的「考题」。
「你递出两张帖子,一张引刘锦源入局,一张引刑法堂收网。」他淡然问道,
「你自己说,刘锦源接到帖子时,心里在想什么?」
余幸心头骤紧,思绪如电急转。他知道,这已不是审问,而是考校。此刻任
何一点伪装或迟疑,都只会招致彻底的毁灭。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声线:「回禀执事。刘锦源所想的,绝非宗门公义,
而是『功绩』与『掌控』。」
「他所见的,是一个清理门户、向上表功的契机,更是一个能将张虎这等不
服管束之人彻底攥死的良机。弟子投中的,正是他这份『贪功』与『驭下』之念。」
宗铭不置可否,又追问道:「你看得透刘锦源,那就再看一件事——你为何
不直接去找孟青,而是去找他手下的一名弟子?你又在算计什么?」
「弟子不敢言算计,」余幸姿态谦卑,低首答道,「只是……想求一条活路。
弟子人微言轻,若直接求见孟师兄,恐怕难以取信。而通过一名执法师兄『依规
上报』,远比弟子独自指控更显可信,也更能引发上头的重视。」
宗铭听毕,面上没露半分评断的神色,只是微微颔首,语气里却透出一丝讽
意:
「你给刘锦源编的那出『忠臣』戏,倒是花了心思,可惜他无福消受,更不
配担这个名头。」
他目光锐利如刀,直刺余幸:「下次再想为人粉饰,记着先掂掂自己的分量。
破绽从不在于故事,而在于说故事的人。你一介杂役,分量太轻,撑不起如此
『正派』的戏码。」
余幸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先是闪过恍然,随即换上受教后的恳切。他忙起
身,腰弯得极深,拱手行了一礼:「谢执事点拨!弟子当时只想着破局,思虑不
周,险些弄巧成拙,酿成大错。」
宗铭看着他,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浅淡的意趣,转瞬又归于深邃。他身体前倾,
一股无形的压力悄然漫开,笼罩了整个静室。
「说说吧。」
他抛出了最后的问题。
「若我不在,你这『分量太轻』的破绽,打算如何找补?」
「又或者——」
「若我今日需要你将这故事『圆』得天衣无缝,你又该如何做?」
余幸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意识到,这是决定自己生死的一问。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中的畏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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