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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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的好处，恐怕比李东壁还要多，特别是接触到咏春技法后，他在旁观看涌出的灵感，势若溃堤，脑里估计有无数念头，急着找人练手印证，以至于每次李东壁前脚刚跑，还没等白夜飞婉拒，他就抢着上来，眼中都是迫不及待，活像遇着美食的老餮。

    不，比这还夸张，像是前面有一桌摸着就天糊的麻将等着他！

    这位爷的厉害，白夜飞深有体会。没有邪影鬼上身的外挂，万万不敢与他再动手，和老先生推推手，这种简单工作自己还行，给肌肉男当沙包打，那就是找虐了……还好，自己畏惧，却有人甘之如饴！

    同样等着的陆云樵也站起身，迎了上去，白夜飞则笑着退到一边，

    项西楚本就是找个沙包，根本不挑人，等白夜飞退开，就与陆云樵动上手。白夜飞与李东壁的推手，来去缓慢，着重在慢中寻找劲力之变、阴阳运化，但这两人的切磋完全不同，根本就是实战对殴。

    陆云樵消化冬城山所得后，又进一步，已经快能晋入六元，且肉身素质强悍，特别经过雅德维嘉特训激发潜力后，即使不变身，也比大部分同级更强，结果在项西楚面前，就是个沙包角色，只有挨打的份，每次都是精神抖擞迎上去，然后被揍得嘴歪眼斜。

    参悟咏春技巧后，项西楚以快打快，赫然在自封功力，不动用内劲和雷电的情况下，纯以肉身力量，硬生生打趴五元高手。

    这场面，白夜飞看得目瞪口呆，真切体会到啥叫“别拿你的专业，挑战人间的天才”，更庆幸自己不用下场。

    今日的对练，果然也是差不多的过程，陆云樵被项西楚牢牢压制，拼尽全力也没翻盘的可能。

    每当这时候，就是今日交流切磋接近收尾的时候，白夜飞收回目光，开始酝酿接下来的行动。

    每日上门，除了相互交流，还存了两个目的。

    一个是希望加深交情，透过李东壁与项西楚，见一见白大先生，看看能不能谈谈手机市场深度开发的合作。

    这件事估计不容易，因为白大先生这种神人肯定不好见，平日连这两位自己都未必见得到，也不知要怎么才能打动那位。

    另一点，是希望能成为沟通的桥梁。自家老板一直想与太乙真宗和解，但显然双方并无沟通管道，更无互信基础，之前北静王虽请了刘辩机，但两边并没有进一步交流。若自己能完成这点，肯定比探知什么情报的功劳更大。

    但同样，这件事并不好做，必须看清情况之后找准机会，否则事没做成，先暴露朝廷走狗的身份，很容易被锄奸铲恶。

    两件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能徐徐图之。

    白夜飞心中有了盘算，与同样旁观的宋清廉闲聊几句，见场上切磋快结束，假意说起：“对了，我听闻龙阙山气势万千，钟灵毓秀，不知……何时能造访一游？”

    些许小事，凭自己与他们的交情，这该是轻而易举，横竖自己现在也没别的事，要是直接被邀一起回去，那就最好不过了。

    到了龙阙山，弄清情况，再想办法谋求入龙池，要是前半生那些东西能打动白大先生，人生就发达了。

    宋清廉还未开口，项西楚猛一挥手，看了过来，似笑非笑，“你是音乐才子？”

    这问题莫名其妙，白夜飞顿时知道不妙，强笑道：“都是外人谬赞的。”

    项西楚追问道：“你似乎很久没作品了？”

    你管我有没有作品啊！你们龙阙山不是修道的地方吗？上门还得靠音乐作品说话的……白夜飞感觉自己被针对了，却弄不清原因，更没法翻脸，只能尝试解释，“这段时间我……”

    项西楚直接打断，“本山虽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一游的。”

    白夜飞耐着性子道：“哦，那却是我孟浪了，只是不知要怎么样的人才可以？”

    项西楚皮笑肉不笑，“当然是有真本事，有成就的人。”

    你们一群道士兼反贼，招人还看作曲水平的吗……白夜飞隐隐觉得哪里有问题，却一时想不出，面上不显，同样一拍手，“这容易，我立刻去写篇作品出来，就让两位品鉴一下。”

    项西楚摇了摇头，“不用了。最近乐府正在举办金曲大祭，你若能参赛，赢得头名，就是曲中状元，届时我们自然在龙阙山倒履相迎。”

    白夜飞一怔，不明白对方说的金曲大祭是啥，更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这要求倒不难理解。

    金曲大祭自己没听过，不过宫廷乐府还是知道的，想不到这边世界也有了这种官方比试，音乐人还有自己的状元。

    虽然搞不清怎么比怎么赢，但既然是宫廷主持，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回去找老板开后门去就是。无论太乙真宗提这个要求目的为何，总要先满足了再说。

    “行，等我回去做一篇参加，再上龙阙山。”

    白夜飞点点头，扶起陆云樵匆匆告辞，“那到时候见了！”

    “好，我等你了。”项西楚见这边答应爽快，大笑点头。

    等两人走远，宋清廉奇怪道：“那金曲大祭确实正在评选，但我记得早已经过了最终收件日了，你让他现在去参赛，不是参了寂寞？”

    项西楚点点头，宋清廉摇头道：“就算他有些门道，能走后门参赛，可这次京城四少都会参赛，旁的也罢了，韦清开是老婊子的床头红人，早已经内定魁首，哪可能有胜算？”

    宋清廉对太后的称呼毫无敬意，充满蔑视，这点毫不奇怪，但京城四少之首李伯行，是太乙七子的最后一人，他提到时也毫无亲善之意，甚至连名字都也不愿意提，这情形让外人看见，必然会非常错愕。

    但……这里没有外人，项西楚毫不以为怪，只是笑道：“这不是正好？可以更多测出他的能耐。”

    “可……”宋清廉眉头蹙起，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要不要吸纳白夜飞进来，还需要再看没错，但这种考验，未免过头了。他还想再说，项西楚摇头道：“这是掌教真人的意思。”

    宋清廉直接呆住，叹息一声，就此沉默。

    第四三七章.天下太平

    “龙阙山平常都不让外人进出的吗？”

    回程路上，白夜飞忍不住问道：“太乙真宗平日是封山的吗？”

    ……没看出这群道士居然如此高冷排外啊。

    “哪有？”陆云樵耸耸肩，“那里是知名景点，旅游胜地，号称中土人一生必去的十大景区之一，每天香客极多，游人如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热闹得很。”

    “我靠！”白夜飞错愕，“那为啥我去就要参加比赛还得拿首名？这不是差别对待吗？”

    陆云樵沉默片刻，摇头叹道：“大概因为你帅吧！我说，你去就去，为啥还要问呢？”

    当然是要做点不一样的事情，如果只是跑去旅游，我问个鬼……白夜飞心中思忖，没有诉之于口。

    陆云樵两手一摊：“其他人去，也不会被项道长到履相迎啊。你想要不一样的接待，自然就得到不一样的要求。”

    是这么个道理，但白夜飞还是忍不住抱怨，自己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没有一上来就要求进龙池见白大先生，可光是上门当个访客，这还要被刁难，敢情这几天辛苦陪练，就练出了个寂寞！

    走在路上，陆云樵低声问道：“你的计划好像又没成功，现在该怎么办？真去参赛？刚刚话说那么满，可不好办啊，早知就争取一下，前十便好。每年天洲十大金曲的作者都很红，也不是非要第一，项道长他们未免苛刻了。”

    “嘿。”白夜飞挥了挥手，“怕什么？我们有后台的嘛！如果比赛是在别的地方，是什么第三方举办，我还有点担心。都已经在京城了，还是宫廷操办，你怕啥？”

    陆云樵眉头蹙起，“音乐是你的战场，身为一个战士，临阵脱逃不好吧？”

    ……音乐哪里是我的战场，床才是软饭王的战场……你这人哪里知道抄袭者的难与痛？

    白夜飞心中吐槽，面上一肃，“如果只为我个人，我不畏惧任何强敌，但事关天．下．太．平，岂能因个人荣辱，耽误万民福祉？”

    声音不高，内容却极具份量，配合严肃认真的表情，令陆云樵倒吸一口气，满眼敬佩，可迟疑两秒，他猛地摇头，“你的话让我衷心钦佩，但不知道为何……我觉得你在忽悠我！”

    若是之前，白夜飞肯定要笑着补上几句，这回却未能回答，话出口一瞬，莫名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

    陆云樵察觉到友人面色不妥，正要问怎么了，怀中滴滴作响，却是通识符接到了信息，取出来打开，脸色一沉。

    白夜飞没有注意到这些身外事，眼前先是漆黑一片，画面如走马灯飞跑，又一次陷入他人的记忆之中。

    记忆画面里，同样是一片黑暗，正值深夜，夜凉如水，乌云遮天，笼罩星月，天黑无光，周围隐隐有水声作响，放眼望去，隐隐看见水波荡漾，不见边际，依然是在不知名的湖上或者潭中。

    前面突出水面的大石上，身穿漆黑斗篷的男子盘膝而坐，戴着兜帽，低垂着头，难辨面目，只隐隐能看见一抹侧颜，面上刺有暗青色的花形，看不清楚，诡秘莫测。

    熟悉的画面，白夜飞看向自己的手与身上衣物，同样是漆黑斗篷罩身，但比对面小了一截，感觉就是个小鬼。与之前上手九转功时不同，自己现在已知这是邪影的记忆，还是他年幼时的片段，却不知道对面那个斗篷男究竟是谁？

    白云飞试图看看四周，想要多记住资料和细节，回头看看能不能搜到些线索，窥探邪影的成长经历和魔门内情。

    对面男子的声音传来：“欲登地元，志向为先，大志如大愿，愿小不足成大事，愿大一世尽空谈，你……想好自己未来的方向了吗？”

    邪影现在才几岁啊？这么小，就要开始想地元的事？到底是你们魔门太奇葩，还是他真这么天才……白夜飞满腹牢骚，耳边又响起犹带稚气的声音。

    “早想好了！”

    男孩的声音很有精神，举拳掌相击，飒爽拱手，声音回荡在水面：“我一生不变的志向，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白夜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为之糊涂，万万想不到，邪影的志向居然是这个？

    普天之下，哪个小鬼会立这种志的？这小鬼出身魔门，就算真是胸有大志，也该许什么魔霸天下，而不是太平？其他就算是去当科学家、航天员，都比这实际啊！一个小鬼许这种愿……好变态的家伙！

    虽无法理解，但随着童声回响，男孩的心情也自然流入，白夜飞感受到他的认真，感到他的热诚，这不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童胡话，那家伙……邪影绝对是说真的，更会认真去干的。

    这个志愿，必将成为他一生的目标！

    声音回荡在水面，这个答案似乎不在黑袍男子的预料，令他感到意外，一时间没能回应，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只露出面上的刺青，直过了好一会，低笑声才流泄出来。

    “哈，天下太平，哈哈哈！有趣……真是有意思……”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楚，压下男童稚嫩的回音，在山间、水面回荡，似赞许，更似面对命运的嘲讽。

    这妖人又在笑什么……白夜飞愈发困惑，不理解男子为什么会笑，还笑得这么奇怪？邪影的志愿和他的认真，并不是那种好笑的事物啊？

    白夜飞想从这记忆片段中，再多得到一些信息，要是能弄清对面那刺青脸男子的身份就更好了，但笑声回荡中，天地一黯，他脑袋昏昏，大量讯息涌入，天旋地转，记忆画面就此中断，回归了现实。

    经历这次回溯之旅，脑中又多出了许多内容，当中赫然就有邪影刻意隐藏的独门身法。

    ……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白夜飞又惊又喜，不意自己偶然的一句，竟然成了破解邪影秘密的密码，接下来，只要能掌握那套诡异的遁法，行走江湖就安全多了。

    有得必有所失，白夜飞又生出几分担心。

    这是因果纠缠加深的征兆！再不加紧收集念，随着邪影记忆涌出越来越多，说不定哪一日，自己就不是自己了。

    同时，邪影的因果也会不断找来，本来他一个魔门出身的杀手，欠下的因果就够麻烦了，刚刚再看了那一幕，发现这家伙还是个把天下太平当成大愿的变态，天晓得他还惹了多少麻烦？

    自己能感受到邪影的认真，虽不知天下第一杀手要怎么让天下太平，但这背后的因果自己可不想接，如此重大的责任，担得起的家伙绝不可能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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